【原创西幻】他是龙（一）
＊玩世不恭黄金之子猎龙人直系后裔（攻）×深沉莫测上古巨龙（受）
＊披着刀子外皮的小甜饼！
＊龙和主角的家族在远古时期就有契约盟誓，只听令于这个家族的头领。直到数百年前，大陆纷争四起，战火连天，猎龙一族被一场浩劫分裂地支离破碎，龙也因此陷入了沉睡。主角为了查明导致家族覆灭的灾难，唤醒了沉睡的巨龙。
他们的故事由此开始。
当得知艾玛主城里闯进来一条龙时，沙伽是震惊的。
然后他扔下手中画了一半的地图，直接把吱吱叫的底格里跳鼠压在层层叠叠的羊皮纸之下，一个箭步冲出了商店。
钟表店离城墙只隔着一条街的距离，于是崩坏了一大片城墙便立刻冲进了视野，坍塌的厚重石块将临近的街店砸得七零八落，灰尘冲天地荡起，刚从天降横祸中死里逃生的人们咳嗽着，惊叫着从烟尘之中跌跌撞撞地冲了出来。
沙伽让开几个无头苍蝇般差点撞到他身上的人，看向崩塌的城墙外围，滚滚浓烟之中什么都看不清楚，没有龙啸人喊马嘶，也没有魔法爆破砖石飞溅，一切都安静地有些不正常。
护卫队长终于带着他的护卫队姗姗来迟，他率领着一大波牛鬼蛇神风风火火地冲过沙伽身边，身上的铠甲碰撞之间叮当作响，沙伽看着他一路飞奔到事故现场面前，在烟尘污染的重灾区前猛地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
他瞪大了眼睛左右飞快地看了看：“龙呢？！”
我还正想问你呢，沙伽心想，龙呢？
护卫队长把周围看了一圈，发现一圈人里就沙伽最巍然不动，于一堆瑟瑟发抖贼眉鼠眼的围观群众之中脱颖而出，于是冲他一招手：“就你！个挺高的那个，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沙伽简直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有躺着也能中枪的特异体质，怎么到哪都有个他？他回答：“就比你早到个几秒钟！”
“那也是早到！”队长说，继续冲他狂招手，“你过来一下，隔得太远不好讲话！”
沙伽不动，脸上还挂着笑：“我在这站的挺舒服，要不您挪几步上我这来吧。我看着您那挺危险的，别一不小心给石头砸了龙叼了！”
护卫队长脸上的横肉开始移动堆积，聚成了一个隐怒的表情，他伸手抽剑打算和这个嘴上缺德的比划比划：“臭小子怎么说话的，你知道我是谁么……”
沙伽却突然也开始冲他招手，一边手舞足蹈还一边“哎哎”地语音辅助，生怕他看不出来让他过来的意思一样。胖骑士气的七窍生烟，拔剑的手都开始抖：“你他妈当你是招狗吗——”
他后面的半句话消失在一块突然横空飞出的巨石之下，巨石重逾千斤，轰然落地之后还向前滑行了数米，引起的震动将他脚下的地面都震得抖了三抖!
围观人群尖叫鸡附身一样地发出一波此起彼伏的海豚音，转眼之间便散地干干净净。
跟在护卫队长之后的骑士都被牵连了几个，连着被一同压在局势下殉葬的都有两个半，另外半截身体正倒在巨石外，随着漫出的鲜血微微抽搐。
沙伽啧了一声，将目光上仰避过了面前的惨象，状似无奈地道：“我不是招手让你过来了么，让我拿什么拯救你的智商啊。”
此时城墙的缺口处烟尘稍降，可以依稀看到城外一片广阔原野的景象。
翻滚的烟尘静默地在阳光下上上下下的飞舞。死一般的沉寂持续了几秒，一双巨大的深蓝色骨翼猛地在视线被城墙遮挡的地方张开！瞬间便超越了高及数十米的城墙将一隅天空都一并遮蔽成阴黑！
紧接着，一只体型庞大的巨龙从城墙下冲天而起，腾起的狂风将一切细小的尘埃碎石都席卷上了天空，只听得耳边风声呼啸，飓风穿过鳞片与骨翼之间的缝隙，掠出的声响有着撕裂空气的鬼啸！
龙在高空中翻滚盘旋，张开的四翼在阳光的照射下透出斑斓的色彩，深蓝色的鳞片犹如宝石，反射着阳光剔透的湛蓝光线，绚丽地几乎晃花人的眼。
巨龙挥舞着比例惊人的骨翼，在晴空之中盘旋一圈，声势浩大地携着飓风向它起飞时的位置飞掠过来。
守城的士兵咆哮着向火弩和巨大的猎龙弓中填装箭矢和玄铁箭，各个哨塔纷纷调转武器的准星，追随着巨龙的踪迹一路向下，再右移，右移——
沙伽在一片飞沙走石之中用目光追寻那只魔兽的身影，他盯了半晌，突然瞪大了眼，仿佛明白了什么一般，又缓缓眯起了眼。他开始翻那个随身携带的挎包。
蓝龙几乎是贴着艾玛城中最高的圣玛丽安钟楼飞过了城市上空。它所过之处，黑暗便遮蔽了其下恐慌的人群和牲畜，狂风过境，将摊位和晾晒的衣物纷纷卷飞，四下躲藏的人群跪趴在地面上，被这距离过近的威压和风力逼得直不起身。
突然万箭齐发，空中咻咻作响，无数铺天盖地的黑影夹杂着火焰从各处飞速掼下，叮叮当当地撞击在龙鳞上，又被弹飞下来，宛如下了一场箭雨一般。
“妈的！”沙伽听到头顶一个哨塔上的士兵破口大骂，“一群白痴，把玄铁箭都给撞飞了，他们难道打算用那些普通的钢铁箭头来刺穿龙鳞吗？！”
另一个人没有接他狂怒的谩骂，而是提高声音道：“这龙怎么不叫？它哑巴了？怎么连个嘴都不张的，而且连火也不喷，我超爱朝嘴里射箭的！”
废话，沙伽从挎包中勾出一支黑色的龙骨号角，在心中接话道，龙嘴可不就是龙全身最容易破防的地方么？稍微有点脑子的龙都不会在这么近的距离张嘴乱叫，更别提是这只……
巨龙在空中一个转身，继续超低空飞翔，它的身体在空中优雅侧倾之时，头颈上的鳞片粲然发亮，弯曲的两对长角如同上好的玛雅宝石，澄澈的深蓝之中隐约有深黑的色泽。
哨塔再次放箭。这次沙伽看清楚了，玄铁箭无愧于它那昂贵的原材料和极其复杂艰难的锻造方法，它拥有极沉重的质量以及削铁如泥的锋利，足以使它在无数杀伤力趋近于零的各类箭矢中脱颖而出，成为从古至今击杀龙族的利器。只要是没有射太歪的，但凡碰到龙的身体，轻则剐鳞削肉，重则破甲深入，箭头特制的倒钩可以使它们牢牢咬紧血肉，扎根于龙的身体中，直到放干他们的最后一滴血。
被削落的鳞片和着血雨漫天飞洒，光芒散射，剔透耀目的蓝与红交汇缠绕，碎成星星点点的光。
龙惊人的沉默，它完成了一个回转，布满大大小小的洞孔的骨翼再次张开，投射下斑斓的光圈，它伤痕累累的身躯一路洒下血雨，再次在艾玛城的低空盘旋起来，仿佛那些不断飞向它的箭矢只是些微不足道的骚扰，而不是深入骨肉的致命铁钉。
塔顶上那个骂骂咧咧的士兵又开腔了：“这龙脑子有问题吧？这么大只蓝龙不喷水也不喷火的，凑这么低还飞个不停，当活靶子当上瘾了？就按这情况下去，没多久它肉都得给削没了……”
“不对！”另一个人打断了他的话，他停止了装填玄铁箭的动作，“我怎么觉得它像是在找东西？”
血雨将城市淋了个遍，龙也几乎将艾玛城上空巡飞了个遍，它微微扭转着头颅，看起来确实像是在找什么东西一般。
号角拿在手中，沙伽站在原地，却罕见地犹豫了起来，他抬头看了看远处红蓝交错的巨龙，眼中的情绪变幻莫测，握着号角的手逐渐用力，直到手背上青筋凸起，指节泛白。
龙挥动四翼，疾风将上面大大小小的破洞撕扯得更大，远看如同开了无数孔的半透明筛子，触目惊心。
塔楼的玄铁箭重新填装完成，庞大的猎龙弓被推着掉转方向，指向蓝龙，城中心指挥的骑士扯着嗓子，声嘶力竭地吼：“放箭——”
沙伽不再犹豫，他将号角举了起来，全力吹响了它！
瞬间平地而起的雄浑龙啸充斥了每一个人的耳道！它远比任何一个龙族的声音都要浑厚深远，那是种从远古时期撕裂时空而来，撼动众神的召唤，压过了一切声响，直击灵魂深处！
蓝龙在铺天盖地的箭矢中陡然掉头，速度瞬间提高，携着腥风血雨，一路撞开无数箭矢向沙伽的方向冲来！玄铁箭从四面八方扑来射进它的身体，却如同飞蛾扑火，丝毫不能阻挡它片刻！
只一刹那，巨大的阴影便冲至近前，龙伸出两只前爪一把抓起沙伽，然后四翼向下用力一拍，压缩后的空气便在须臾之间将他们托往了高空。
扑了空的箭矢如同零落的飞鸟，从半空中颓然落地。
守城的士兵都停下了动作，他们看着那条龙抓着人，鼓动着巨大的四翼，一路洒着血雨，如同一阵深蓝的飓风，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了天际。
走的正如它来时一般突然。
风声呼啸，沙迦手中攥着龙族的集结号角，低头向下看去，野旷天清，偶尔路过的一片村庄在屋顶上斜飞着几道袅袅炊烟，连同着牛羊群一同被飞快的甩在身后。
龙飞的极高，高到直入层层叠云，雾气般的云如薄烟拂过他们的周身，曳出一道极长的尾羽。
巨龙四翼搏击空气，发出巨大的鸣响，它一只前爪抓着沙迦，另一只爪子就搭在前面替他挡风。龙爪巨大，光一个指节就比他的腰都要粗上几圈，要不是沙迦清楚它不会杀他，他早就会开始为自己的生命安全而担心了。
毕竟这爪子要是一不小心收那么一下，他颅骨都得跟着碎了。
他拍了拍龙爪上坚硬的鳞片，用自己最大的音量喊道：“萨戈里！”
没反应。
再拍：“萨戈里！”
还是没反应。
这回沙迦改变策略了，他换了个名字：“华耶！”
巨龙从喉咙中发出一声长长的像气音一般的低鸣，声音不大，穿透力却挺强，很快便传到了沙伽耳朵边。
有点儿像玛莎家那只折耳猫，被撸顺毛之后从喉咙中滚出的声响。
沙伽接着道：“你该不会打算就这样一直抓着我一路向南到龙之谷去吧？我怕你飞到半路血都流干了。”
龙沉默。
“哎，”沙伽提高音量，道，“我说咱们要不先找个山洞养养伤细水长流呗，你别这飞一半歇菜了，咱俩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去，摔成肉饼多冤。”
话音刚落，遥远的天边便传来了一阵滚雷的声响，云层堆积，天光陡然暗沉下来，一个眨眼的功夫，一人一龙便已经被浓稠灰暗的云气所包围，惊雷乍响，劈出“之”字型的闪电将混沌生生四处一道耀眼的紫光。
沙迦不厚道地笑了起来：“这你总得迫降了吧？”
豆大的雨点如同应和着他一般，骤然从半空中降下，哗啦啦的击打在龙鳞上，光线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泯灭，很快周围便如同夜幕降临时一般混沌一片。
沙迦被护在龙的腹部，龙像是片厚重的云，或是一把巨伞，将雨水都挡在了他的世界之外。
浩大的雷鸣雨声之中，龙继续向前飞行，它仍是沉默。
龙鳞上横七竖八插着的玄铁箭如同斜刺里长出的骨刺长矛，带着铁腥与鲜血的味道，恶毒的在闪光之中连成一片杂乱的影像。有冰冷的液体当空低下砸落在沙迦的脸上，他知道那不是雨水。
湿淋淋的骨翼沾满云雾之中的水汽与血液，每扇动一下都会有沉甸甸的声响，抖下阵雨一般的水滴，风声从皮膜的破洞中穿过，尖锐嘶哑地惨叫。
沙伽的喉头突然哽住了。
或许我不该那样做，他飞快的想，我本来不应该叫醒他，我甚至不该让他一个人走，或者我可以慢慢来，不要操之过急。
他逼着自己再次出声，这次他却喊不起来了，他听到自己发出的声音低哑，不比蚊蝇大上多少：“我很抱歉，华耶。”
龙的爪子微微收紧了，但又很快放开，扇动翅膀的频率被放慢，好像是生怕漏听了一点声音。
出乎沙迦的意料，后面的话要说出来远比他所想象的轻松的多：“我以为你会更习惯独自一人的生活，你被契约束缚的够久了，自由对龙族而言胜过生命。”
他说：“但如果你想的话，我会一直陪着你，你想去哪儿想干什么，我都与你同在。”
龙收起翅膀，开始向下滑翔俯冲，冰凉的风扑向沙迦，掀起他的衣襟和额发。巨龙穿过山岗，掠过森林与荒野，飞进一个山洞。
山洞位于一个峡谷里，地势不高，但面积很大，洞口的高度就已经可以和艾玛主城的城门相媲美。
山洞里空间就更大了。放眼望去，一片黑幢幢的虚空。龙爪刮擦地面的声音在广阔空旷的空间里激起了细碎的回音，如同无数野兽潜伏在黑暗中蠢蠢欲动。
华耶没有走到太深入的地方，似乎是忌惮这个摸不到底的山洞中可能潜藏在黑暗中的无数危险，又似乎只是体力不支，他在依稀可以看到洞口的位置趴了下来，将头搁在地上。发出粗砺的呼吸。
沙迦被它轻轻放在地上，盘成一个圈的巨龙将他护在在中央，用脖颈和尾巴层层环绕，竖成一道厚实的高墙，挡住所有可能的攻击方向。
没有雨水的冲刷，血气很快便弥散了出来，沙迦只是在原地抬了抬头，粗略的估计了一个山洞高度的功夫，就已经有血顺着插在龙身上的箭矢流了出来，滴滴嗒嗒地落在地上。
沙迦将长明灯拿出来点燃，把亮度调大，又翻了伤药和水出来，举灯到华耶身边去查看他的伤口，大的致命伤倒是没有，但刮伤刺伤却一大堆，腹部和胸口处的龙鳞被大把大把的削了下来，连带着皮肉外翻，龙血跟小溪似的涌了出来，浸的龙身周围一圈的地面都是湿的。
他看着目所能及之处龙鳞剥落，遍体鳞伤的身躯，胸口中突然有一处地方抽了抽，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掐住了软肉，拧一下，再拧一下——
他转而而发现自己提灯的手在抖，连带着长明灯上的火焰都开始不安分地晃动，曳得火光明明灭灭，阴影跳跃，于是赶紧伸出另一只手稳住，这才勉强止住了颤抖。心脏仍在绞痛，他匆匆回头去看华耶，担心被看到他的失态。
然而他多虑了，蓝色的巨龙紧闭着眼，呼吸时带出的喉头深处的低沉声响宛如滚雷低鸣，头部深蓝色的鳞片在灯光下是矿藏晶石般的钴蓝，巨龙沉重而缓慢地呼吸，腹部一起一伏，仿佛陷入永眠。
沙迦深呼吸，迅速让自己冷静，他将灯放在地上，握住离他最近的一支箭，还未来得及将其拔出，就听到身后的呼吸突然停了。
他扭头，龙睁着双泛着蓝绿幽光的竖瞳看着他。
“我给你把箭拔出来，处理一下伤口，”沙耶解释道，冲他示意和长明灯一同放在地上的药瓶，“那是精灵族用生命之树炼制的伤药，效果比光明法师的治疗术还要好，你死不了的，放心。”
顿了顿，他向安静的龙牵强地扬起嘴角，努力用满不在乎的语气说：“早知道你会差点被扎成刺猬，我就早点吹号角了，大不了早点回龙之谷……不对，我就根本不会在艾玛城落脚，那地方其他的不行，就专产玄铁，捕龙的时候那玄铁箭就跟不要钱似的……”
龙从鼻子中呼出一口气，将头凑过来，轻轻蹭了蹭他，打断了他的话，它注视着他，眼中没有丝毫责怪的意味。
沙迦也不说话了，他伸手摸了摸龙头，面色复杂：“先处理了伤口再说这些废话吧。”
这时候一直保持着安静的龙突然说话了，青年的声音经过龙的喉咙被放大了无数倍，话头时有些沙哑，好像很久没有出声过，华耶慢慢地说：“我不会把你带回龙之谷的，把箭拔了之后就不用管我了，用不着浪费一瓶特效药。”
沙伽说：“这个地方环境不好，下雨之后伤口容易恶化，你是龙族应该清楚，龙如果要养伤的话，一躺下去基本几十年都不会睁眼了。”
华耶道：“我不会睡那么沉的，你不是要去飓风城么？我会送你去的。”
“什么时候？”
“下午。”龙闭上了眼。
沙伽不再和他争辩，开始处理伤口。他每拔一根箭都在伤口上滴一滴伤药，精灵族的圣树无愧于它“生命”的名号，对伤口的疗效是显著的。尽管只有一滴药水，也能看到创口的肌肉纤维在飞快地生长愈合，皮肤恢复之后便开始堆积角质层长鳞片，坚硬的龙鳞相互刮擦，簌簌作响。
等所有伤口都处理好，特效药已经只剩下一个底，拔出来的玄铁箭被扔在一旁，生生堆成一座带血的小山。
沙迦将手上的血污冲洗干净，将长明灯调暗，在华耶脖颈旁没有受伤的地方靠坐下来也开始闭目养神。洞外大雨倾盆，雨水河流，小溪沿着峡谷底部向下流流淌。
沙迦睁眼朝山洞的方向看了一眼，视线都被巨龙的身躯挡住，但依稀能听到水流冲刷石壁的声音，交杂在雨声之中越来越响。
他右手提着灯，将手腕搭在右膝上，屈起一条腿静坐片刻，侧耳谛听，得出的结论并不乐观。
沙伽道：“你找的是什么破地方？待会儿洪流一积起来，灌进山洞里，咱俩都得被淹。”
华耶继续平缓地呼吸，半晌，他回答：“这里不容易被其他龙找到。龙号声起，万龙来朝，天神规避，日夜昏荒，你只要一吹号角，周围的龙族都会来集结，当他们发现你不是龙神后裔的时候，你就会被撕成碎片。”
沙伽咬牙切齿地笑了，龙神的集结号用了会有什么后果他也知道，但除了集结号，他还真一时半会儿想不出来还有什么其他的方法来告诉华耶他在哪里了，他总不能现场点堆篝火弄出黑烟吧？
“可是以现在的情况，”他冲山洞一扬下巴，“估计不到下午就得成灌水洞了，咱俩好歹是经历过大风大浪见过大场面的人物，被淹死在山洞里有点儿丢人吧？”
山一般巨大的龙突然开始缩小，鳞片摩擦着地面，发出沙沙的声响，沙迦扭头去看，头才扭到一半，腰上突然被一双伸过来的胳膊圈住了。
修长的骨骼上覆盖着均匀而纹理分明的肌肉，其上还未完全褪去的深蓝色鳞片分布在手肘和指尖，在灯光下反射着梭状灼眼的光。手臂上满是大大小小的伤口，正在以极缓的速度慢慢愈合。
沙迦的动作顿住了，他没有动。
身后的人将下巴轻轻搁在他的颈窝，龙的体温比人类要高，华耶呼出的热气吹动了他耳侧的发，光露的皮肤轻轻摩擦着他的颈部。
他轻声说：“别再赶我走了，我真的很想你。我找你的时候都快疯了。”
长明灯盏烛火摇曳，发出远于体积呈反比的光与热量，沙迦看着洞口，来自心脏的阵痛再次蔓延开来。真奇怪啊，他想，仅仅是一句平淡的陈述句，就会让他的心软的像进了水的纸一样，轻轻一戳就会破，从中流出汩汩的血来。
沙迦扭过身来，摸了摸华耶没有收回去的弯曲长角，像以前那样揉乱了他的头发：“我没事干赶你走做什么，别忘了我们还有圣约盟誓在身上。我们是搭档，是同行，一条逆境的旅伴，只要盟誓不断，时间之刃都无法斩断我们之间的联系。”
他轻轻将额头抵住龙的，他们隔着火光对视，目光是穿越亘古时光的长河，沧海桑田，一眼万年。
他说：“我们一荣俱荣。”
龙注视着他，瞳孔在光线下收缩成充斥着兽性与冷芒的竖瞳，燃烧着冷焰般幽蓝发亮，他说：“我们一损俱损。”
